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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日,超過六成的荷蘭民眾出門投票,結果是以63%比例對歐洲憲法說Nee(不)。荷蘭跟法國一樣都是歐盟的創始國,很有趣的是這兩國的人民也同聲否決了這部將讓歐洲更為緊密結合的憲法。

對此一結果的解讀,簡而言之可說是經濟民生問題造成人民對政府的不滿以及東歐土耳其所帶來的威脅感,而歐憲公投恰好提供了人民一個表達不滿與疑慮的舞台,反而與憲法本身的條文內容無關。不過,更深一層來看,我想要轉載中山大學中山學術研究所助理教授張錫模所寫的一篇短文:「歐盟生了台灣病」給各位參考。雖然文章標題稍嫌聳動了些,但文中觀察到一個很有趣的面向,那就是歐盟整合的基礎到底是什麼? 作者寫道:「一個僅以避免戰爭與獲取經濟利益來自我定義的政體,不能要求人們在面對和平或繁榮的威脅時,作出克服威脅所必須的犧牲與奉獻」,又寫道:「建立統一歐洲的構想,並不是一組道德計畫,而是一套欠缺道德支柱的互利契約關係。當庸俗的利益無法獲得滿足時,這組契約關係將無法保衛自己」。

我想,這兩段話用來描述投下反對票的法國與荷蘭民眾,是相當貼切的。我肚子填不飽,工作找不到,居家四周不平靜,誰還管你什麼大歐洲之夢呢? 一個奠基在避免戰爭與經濟利益上的政治結盟,到底應該要結合到哪種程度? 是否非要從煤鋼組織、關稅同盟、自由貿易區、單一貨幣、歐洲議會、歐洲執委會、最後發展到歐洲總統?  為了維繫這樣一個大歐洲,其代價已經慢慢浮出水面,而且似乎到了一種連催生歐盟的人民都感到焦慮的地步,歐盟的後續發展與效應,將非常值得處在大中華思潮中的我們所借鏡與關心。



《張錫模專欄》 歐盟生了台灣病
 
通過法蘭西的歐洲憲法公民投票,歐盟的前途已出現巨大的問號。在這個問號的背後,是歐盟的政治疾病:一種很台灣的政治疾病。 

法國人民於五月廿九日的公民投票中否決歐盟憲法,標誌著歐盟統合進程史上最大挫折。對此,人們可以提出各種診斷,尤其是經濟性診斷:歐洲重心的法蘭西(以及德意志與義大利),正處於經濟困難中,經濟成長率僅有1.5%,而失業率則攀升至兩位數,歐盟統合並不能帶來繁榮。

更重要的是「原點」問題:歐洲人企圖通過歐盟統合來達成的兩個目標。

第一是建立一套能夠預防德法第四次戰爭的制度(前三次德法戰爭分別爆發於1870年、1914年、1939年)。歐洲政客們政治技術的災難性後果,刺激出一種束縛歐洲政客行為的大眾要求,而束縛的手法,就是締造一組複雜的歐洲統合制度,以歐盟形式的跨國主義來避免重蹈災難的極端民族主義。

第二是為了消除一個分斷、多重與互斥市場的歐洲,建立一個沒有保護主義障礙的歐洲。在這個層次上,歐盟的目標相當功利,即促進經濟繁榮,並以經濟指標來檢查或正當化歐盟的存在價值。

避免戰爭與促進經濟繁榮,都不是簡易的目標。更重要的是,這兩項目標欠缺偉大政治體制所需的道德基礎。

將歐洲人綁在一起的力量,只是和平與繁榮的夢想──在某種程度上,很臺灣人式的需求。人們可以論爭說,這些目標比「自由、平等、博愛」的目標更為「合理」,更為「務實」。

確實如此,因為「自由、平等、博愛」之類的偉大目標,有時會要求人們犧牲其他的目標。但是,一個僅以避免戰爭與獲取經濟利益來自我定義的政體,不能要求人們在面對和平或繁榮的威脅時,作出克服威脅所必須的犧牲與奉獻。

在根本意義上,建立統一歐洲的構想,並不是一組道德計畫,而是一套欠缺道德支柱的互利契約關係。當庸俗的利益無法獲得滿足時,這組契約關係將無法保衛自己。

換言之,當前歐盟統合所企圖打造出來的政體,只能模塑出搭便車者(free-rider)的聯盟,無法鍛造成自我負責的自由人共同體。

這是歐洲統合的真正弱點所在。一個無法立基於克服困難所需之道德基磐的政治體系,在真正遭遇困難時,將難以存活下來──而人類史一再證明,任何一個政體,總無可避免地會遭遇到一些重大的困難,且能夠克服困難的唯一力量,總必須來自於超越世俗利益的道德基磐。

歐盟統合的政治基礎是沒有戰爭而又富裕的天堂想望,這種想望沒什麼錯,但這只是想望,不是道德基磐,而一個真正能夠行之久遠的政治體制,卻永遠需要道德基磐。一個在政治理念上喪失道德基磐的歐洲,將會像現在的臺灣一樣,喪失應有的力量,並陷入長期的漂流。

http://www.southnews.com.tw   2005.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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